從新聞廣播到體育競賽,從商業銷售到非營利組織,到各領域名人 - 每個人都在線上播放直播視頻。抖音跟臉書直播是此類方式曝光的的首選方法,因為它們讓品牌商可以直接跟粉絲溝通。

而在經營品牌的初期,必須要建構屬於自己的基本觀眾,因為這麼多直播主心中知道,少了穩定的基礎觀眾群體,這個直播將不吸引人駐足觀看。

我們給你購買Facebook直播人數的重點提示:

幫自己的直播買粉絲觀看人數是許多成功直播頻道初期的策略,頁面上跳動的觀看數據,可以讓直播主炒熱氣氛,當你在講解產品時,對於初期踏入直播領域的商家,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行銷策略;而直播老手更能透過這樣的操作,強化網友的信任度。

你要知道直播沒人氣可能會使當次直播草率收場,提升直播線上人數令直播主持人充滿熱情,無論是自然流量或購買人數,都比較有繼續成長的可能性!

在您的手機上打開Facebook App幾個步驟您的直播就開啟了,高人氣粉絲專頁有足夠粉絲上限觀看,新加入的直播主很能沒有粉絲群觀看直播影片,我們不建議超高人氣的直播主購買直播人數,因為你們的線上人數已經夠多,受眾夠精準,但對於開始經營的直播臺,沒人氣等於難以成長,能在每次直播衝高直播人數,吸引觀眾觀看影片有更多可能性。

下單前需知:若有任何問題,請先詢問LINE客服

刷直播人數的3大特色

#1 可包月,可即時提供直播流量的自助平臺
專屬系統供應每月大量直播臺大量直播人數支援,想用就用!24小時系統支援,享受整個月天天開直播天天有人數的好服務。

我們給您灌的直播人數成本低且固定,讓您剩下的預算可以做更多活動、宣傳、促銷,進行針對消費者的各類行銷活動,為長久的忠實粉絲奠定堅實基礎。。

#2 直播人氣奠定人氣
上網看直播,一個直播有5000人,另一個直播只有5人,您會選擇看哪個直播?當你啟動系統後,開臺後人數就會逐步提高,人數達到數量後開始穩定停留,人數不爆衝、不會急速掉落,這樣的穩定人氣幫直播主持人無後顧之憂進行直播。

#3 購買直播人數有風險嗎?
但您不必擔心直播臺有被關閉帳號等的風險,因為這單純是導入流量,不對臉書或是抖音帳號本身造成傷害。若遇到Facebook或是臉書更動它們直播系統程式,可能發生短暫時間直播人數服務無法正常運作,我們都會協助更新演算法,不讓您的權益受損。

多次使用:即時付款,直播人數自動逐步上線,不會有延誤,您愛什麼時候直播都可以。

穩定提升:進一步改進的人數上升速度,正常狀態下人數不爆衝、不急速掉落。

超快啟動:當下買當下用,及時派上用場。

LLIVE455CEFE5VE

 

抖音在線衝直播人數,提供直播人數購買灌水網路行銷服務

 

開直播提高人氣的方法:  灌Instagram觀看人數包月

1、要想更多的粉絲進入直播間觀看直播,首先要設計好直播間的封面和標題。

用戶選擇進入直播間,第一眼就是要看封面和標題,是不是能夠吸引他。大家在設置封面和標題時可,以使用主播個人寫真、道具,也可以是主播和直播間產品合影,利用誇張的肢體語言等,充分利用使用者的好奇心理。

2、平時要儘量參與官方活動,增加曝光率。 灌抖音在線直播人數

保證帳號視頻或者直播的頻率次數,增加活躍度,讓用戶知道你一直都在。也可以借助官方推助流量補補和海淘流量增加直播線上人數。

直播前,在朋友圈或者qq群進行宣傳,讓朋友觀看直播,幫自己增加人氣。 衝Instagram在線直播人數包月

3、用戶進入直播間後,要想辦法留住他們。 蝦皮Shopee灌觀看人數包月

直播內容尤為重要。現在早已經過了靠顏值和尬聊的直播內容就可以吸引觀眾的時期,主播們要儘量有針對性地去設計一些優質的直播內容。

平時要多看那些成功的播主直播,吸取經驗,多積累可利用的直播話題,慢慢的,使用者就會主動參與進來,直播人氣自然會得到提升。

4、巧用引流工具。 衝Facebook在線觀看人數包月

引流工具就是我們常說的補單,很多人對補單不以為意,認為為了面子去增加不存在的直播人數沒必要,實際上如今補單平臺那麼多,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在心理學裡面有一個效應叫羊群效應。很多人進直播間,目的都是圍觀紮堆。 衝抖音在線直播人數

所以當你的直播間人數增多時,很容易引起跟風效應,吸引更多的人來直播間觀看。這裡我建議大家可以先使用一下免費的工具。

5、多站在粉絲角度思考。 抖音灌觀看人數

與粉絲相處不能限於自己的看法,多數時間站在粉絲的角度去思考。

不少的主播嘴上說著把粉絲當作“家人”看待,能做到的少之又少,一開播就要禮物,聊天不回,點歌不唱,這樣做終究是曇花一現,都不是長遠的做法。買Instagram觀看人數包月

郁達夫:馬纓花開的時候  約莫到了夜半,覺得怎么也睡不著覺,于起來小便之后,放下玻璃溺器,就順便走上了向南開著的窗口。把窗帷牽了一牽,低身鉆了進去,上半身就象是三明治里的火腿,被夾在玻璃與窗帷的中間。  窗外面是二十邊的還不十分大缺的下弦月夜,園里的樹梢上,隙地上,白色線樣的柏油步道上,都灑滿了銀粉似的月光,在和半透明的黑影互相掩映。周圍只是沉寂、清幽,正象是夢里的世界。首夏的節季,按理是應該有點熱了,但從毛絨睡衣的織縫眼里侵襲進來的室中空氣,尖淋淋還有些兒涼冷的春意。  這兒是法國天主教會所辦的慈善醫院的特等病房樓,當今天早晨進院來的時候,那個粗暴的青年法國醫生,糊糊涂涂的諦聽了一遍之后,一直到晚上,還沒有回話。只傍晚的時候,那位戴白帽子的牧母來了一次。問她這病究竟是什么病?她也只微笑搖著頭,說要問過主任醫生,才能知道。  而現在卻已經是深沉的午夜了,這些吃慈善飯的人,實在也太沒有良心,太不負責任,太沒有對眾生的同類愛。幸而這病,還是輕的,假若是重病呢?這么的一擱,擱起十幾個鐘頭,難道起死回生的耶穌奇跡,果真的還能在現代的二十世紀里再出來的么?  心里頭這樣在恨著急著,我以前額部抵住了涼陰陰的玻璃窗面,雙眼盡在向窗外花園內的朦朧月色,和暗淡花陰,作無心的觀賞。立了幾分鐘,怨了幾分鐘,在心里學著羅蘭夫人的那句名句,叫著哭著:  “慈善呀慈善!在你這令名之下,真不知害死了多少無為的犧牲者,養肥了多少卑劣的圣賢人!”  直等怨恨到了極點的時候,忽而抬起頭來一看,在微明的遠處,在一堆樹影的高頭,金光一閃,突然間卻看出了一個金色的十字架來。  “啊嚇不對,圣母馬利亞在顯靈了!”  心里這樣一轉,自然而然地毛發也豎起了尖端。再仔細一望,那個金色十字架,還在月光里閃爍著,動也不動一動。注視了一會,我也有點怕起來了,就逃也似地將目光移向了別處。可是到了這逃避之所的一堆黑樹蔭中逗留得不久,在這黑沉沉的背景里,又突然顯出了許多上尖下闊的白茫茫同心兒一樣,比蠟燭稍短的不吉利的白色物體來。一朵兩朵,七朵八朵,一眼望去,雖不十分多,但也并不少,這大約總是開殘未謝的木蘭花罷,為想自己寬一寬自已的心,這樣以最善的方法解釋著這一種白色的幻影,我就把身體一縮,退回自己床上來了。  進院后第二天的午前十點多鐘,那位含著神秘的微笑的牧母又靜靜兒同游水似地來到了我的床邊。  “醫生說你害的是黃疸病,應該食淡才行。”  柔和地這樣的說著,她又伸出手來為我診脈。她以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臂,擎起另外一只手,在看她自己臂上的表。我一言不發,只是張大了眼在打量她的全身上下的奇異的線和色。  頭上是由七八根直線和斜色線疊成的一頂雪也似的麻紗白帽子,白影下就是一張肉色微紅的柔嫩得同米粉似的臉。因為是睡在那里的緣故,我所看得出來的,只是半張同《神曲》封面畫上,印在那里的譚戴似的鼻梁很高的側面形。而那只瞳人很大很黑的眼睛哩,卻又同在做夢似地向下斜俯著的。足以打破這沉沉的夢影,和靜靜的周圍的兩種刺激,便是她生在眼瞼上眼睛上的那些很長很黑,雖不十分粗,但卻也一根一根地明細分視得出來的眼睫毛和八字眉,與唧唧唧唧,只在她那只肥白的手臂上靜走的表針聲。她靜寂地俯著頭,按著我的臂,有時候也眨著眼睛,胸口頭很細很細的一低一高地吐著氣,真不知道聽了我幾多時的脈,忽而將身體一側,又微笑著正向著我顯示起全面來了,面形是一張中突而長圓的鵝蛋臉。  “你的脈并不快,大約養幾天,總馬上會好的。”  她的富有著抑揚風韻的話,卻是純粹的北京音。  “是會好的么?不會死的么?”  “啐,您說哪兒的話?”  似乎是嫌我說得太粗暴了,嫣然地一笑,她就立刻靜肅敏捷地走轉了身,走出了房。而那個“啐,你說哪兒的話?”的余音,卻同大鐘鳴后,不肯立時靜息般的盡在我的腦里耳[口宏][口宏]地跑著繞圈兒的馬。  醫生隔日一來,而苦里帶咸的藥,一天卻要吞服四遍,但足與這些恨事相抵而有余的,倒是那牧母的靜肅的降臨,有幾天她來的次數,竟會比服藥的次數多一兩回。象這樣單調無聊的修道院似的病囚生活,不消說是誰也會感到厭膩的,我于住了一禮拜醫院之后,率性連醫生也不愿他來,藥也不想再服了,可是那牧母的診脈哩,我卻只希望她從早到晨起就來替我診視,一直到晚,不要離開。  起初她來的時候,只不過是含著微笑,量量熱度,診診我的脈,和說幾句不得不說的話而已。但后來有一天在我的枕頭底下被她搜出了一冊泥而宋版的Baudelaire的小冊子后,她和我說的話也多了起來,在我床邊逗留的時間也一次一次的長起來了。  她告訴了我Soeurs de charite(白帽子會)的系統和義務,她也告訴了我羅曼加多力克教(Catechisme)的教義總綱領。她說她的哥哥曾經去羅馬朝見過教皇,她說她的信心堅定是在十五年前的十四歲的時候。而她的所最對我表示同情的一點,似乎是因為我的老家的遠處在北京,“一個人單身病倒了在這舉目無親的上海,哪能夠不感到異樣的孤凄與寂寞呢?”尤其是覺得巧合的,兩人在談話的中間,竟發現了兩人的老家,都偏處在西城,相去不上二三百步路遠,在兩家的院子里,是都可以聽得見北堂的晨鐘暮鼓的。為有這種種的關系,我入院后經過了一禮拜的時候,覺得忌淡也沒有什么苦處了,因為每次的膳事,她總叫廚子特別的為我留心,布丁上的奶油也特別的加得多,有幾次并且為了醫院內的定食不合我的胃口,她竟愛把她自己的幾盆我可以吃的菜蔬,差男護士菲列浦一盆一盆的遞送過來,來和我的交換。  象這樣的在病院里住了半個多月,雖則醫生的粗暴頑迷,仍舊改不過來,藥味的酸咸帶苦,仍舊是格格難吃,但小便中的絳黃色,卻也漸漸地褪去,而柔軟無力的兩只腳,也能夠走得動一里以上的路了。  又加以時節逼進中夏,日長的午后,火熱的太陽偏西一點,在房間里悶坐不住,當晚禱之前,她也常肯來和我向樓下的花園里去散一回小步。兩人從庭前走出,沿了葡萄架的甬道走過木蘭花叢,穿入菩提樹林,到前面的假山石旁,有金色十字架豎著的圣母像的石壇圈里,總要在長椅上,坐到晚禱的時候,才走回來。  這舒徐閑適的半小時的晚步,起初不過是隔兩日一次或隔日一次的,后來竟成了習慣,變得日日非去走不行了。這在我當然是一種無上的慰藉,可以打破一整天的單調生活,而終日忙碌的她似乎也在對這漫步,感受著無窮的興趣。  又經過了一星期的光景,天氣更加熱起來了。園里的各種花木,都已經開落得干干凈凈,只有墻角上的一叢灌木,大約是薔薇罷,還剩著幾朵紅白的殘花,在那里妝點著景色。去盛夏想也已不遠,而我也在打算退出這醫藥費昂貴的慈善醫院,轉回到北京去過夏去。可是心里雖則在這么的打算,但一則究竟病還沒有痊愈,而二則對于這周圍的花木,對于這半月余的生活情趣,也覺得有點依依難舍,所以一天一天的捱捱,又過了幾天無聊的病囚日子。  有一天午后,正當前兩天的大雨之余,天氣爽朗晴和得特別可愛,我在病室里踱來踱去,心里頭感覺得異樣的焦悶。大約在鐵籠子里徘徊著的新被擒獲的獅子,或可以想象得出我此時的心境來,因為那一天從早晨起,一直到將近晚禱的時候止,一整日中,牧母還不曾來過。  晚步的時間過去了,電燈點上了,直到送晚餐來的時候,菲列浦才從他的那件白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來,這不消說是牧母托他轉交的信。  信里說,她今天上中央會堂去避靜去了,休息些時,她將要離開上海,被調到香港的病院中去服務。若來面別,難免得不動傷感,所以相見不如不見。末后再三叮囑著,教我好好的保養,靜想想經傳上圣人的生活。若我能因這次的染病,而歸依上帝,浴圣母的慈恩,那她的喜悅就沒有比此更大的了。  我讀了這一封信后,夜飯當然是一瓢也沒有下咽。在電燈下呆坐了數十分鐘,站將起來向窗外面一看,明藍的天空里,卻早已經升上了一個銀盆似的月亮。大約不是十五六,也該是十三四的晚上了。  我在窗前又呆立了一會,旋轉身就披上了一件新制的法蘭絨的長衫,拿起了手杖,慢慢地,慢慢地,走下了樓梯,走出了樓門,走上了那條我們兩人日日在晚禱時候走熟了的葡萄甬道。一程一程的走去,月光就在我的身上印出了許多樹枝和疊石的影畫。到了那圣母像的石壇之內,我在那張兩人坐熟了的長椅子上,不知獨坐了多少時候。忽而來了一陣微風,我偶然間卻聞著了一種極清幽,極淡漠的似花又似葉的朦朧的香氣。稍稍移了一移擱在支著手杖的兩只手背上的頭部,向右肩瞟了一眼,在我自己的衣服上,卻又看出了一排非常纖勻的對稱樹葉的葉影,和幾朵花蕊細長花瓣稀薄的花影來。  “啊啊!馬纓花開了!”  毫不自覺的從嘴里輕輕念出了這一(www.lz13.cn)句獨語之后,我就從長椅子上站起了身來,走回了病舍。  一九三二年六月  原載一九三二年八月一日《現代》第一卷第四期 郁達夫作品_郁達夫散文集 郁達夫散文讀后感 郁達夫詩詞分頁:123

陳丹青:文憑是平庸的保障  我真正的身份就是知青,我真正的文化程度就是高小畢業,中學都沒上過。  文憑是為了混飯,跟藝術沒什么關系。單位用人要文憑,因為單位的第一要義是平庸。文憑是平庸的保證,他們決不會要凡·高。  世界上的重要藝術家都不是研究生學歷,也不是本科、美院附中,有的連高中都沒上。凡·高就是個病人,畢加索也沒有大學文憑。當今中國,需要文憑,為了就業,得到社會的認可,你就得拿個文憑。  受過小學教育而能做成一些事情的人,太多了;受了大學教育而一事無成的人,也太多了。“學歷”與“成就”應是正比,不是這樣的。  真正有效的教育是自我教育。我根本就懷疑“培養”這句話。凡·高誰培養他?齊白石誰培養他?  真的美術史是什么,是一聲不響的大規模淘汰。  你一要肯定自己的感受,感受是很可貴的東西。畫出動人的畫,憑的是感受,而不是技巧。我畫的那個朝圣的小姑娘,那么苦、那么好看,但她自己卻不知道——藝術就是這樣,憑這一點點就打動人了。  偏愛、未知、騷動、半自覺、半生不熟,恐怕是繪畫被帶向突破的最佳狀態。  常識健全就是基礎,素描不是基礎,現在的素描教學是反常識的。什么都很重要,但你要說素描最重要,那就不對。一棵樹,你能說哪根樹枝,哪片樹葉最重要嗎?  我沒有素描基礎,不是照樣畫創作?中國傳統繪畫從來就不畫素描,難道就是沒基礎了?想當年,我們一起畫畫的同學中,那些把大衛石膏像畫得好得無與倫比的人,現在不知道哪里去了。  藝術家是天生的,學者也天生。“天生”的意思,不是指所謂“天才”,而是指他實在非要做這件事情,什么也攔他不住,于是一路做下來,成為他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然,那三分之一就是指活在神州大地上的中國人。我實在不忍享受“水淺”而“火不熱”的生活,遂毅然出國,“受苦”去了——真不好意思,今年年初,我又回來了。  我一回來,還在美國的不少中國同行就憂心忡忡誠心誠意追問我:適應么?習慣么?后悔么?那意思,就是怕我回來又“受苦”。  中國人大抵是慣于取巧而敷衍的,我自己也是如此。而我所見美國藝術家,一個個憨不可及,做事情極度投入、認真、死心眼兒、有韌性,即所謂持之以恒,精益求精是也。  同人家比,中國人的大病、通病,是做事不踏實,做人不老實,要說踏實老實的憨人,中國不是沒有,只是少,例外,吃虧,混不開。  放松政治鉗制、美學觀略略放寬、創作格局稍許多元,是做文化起碼的前提。八十年代用過一個詞,叫做“松綁”——不少語言真形象,一不留神,實情給說出來。  真率是很高的要求。真率也是品德。  我為什么喜歡魯迅?他罵人、斗爭,不買賬,一輩子叫板,但是孝順、善良、心軟。西方一些知識分子、藝術家也是,很驚世駭俗,但私下很純樸、真實。中國這樣的人不多,要么驚世駭俗,人不可愛;要么人可愛,卻沒有骨頭、鋒芒。  將當今教育體制種種表面文章與嚴格措施刪繁就簡,不過四句話:將小孩當大人管,將大人當小孩管;簡單的事情復雜化,復雜的事情簡單化。  我一點不關心中國學生的英語如何。我看見大家的中文一塌糊涂。我們千千萬萬的“好蘿卜”如今是英語也不好,中文也不好。 能力重要還是文憑學歷重要? 成功和平庸,有時只是細節的差別 龍應臺致青年:即使你平庸,父母也未必失望分頁:123

沈從文:沅陵的人  由常德到沅陵,一個旅行者在車上的感觸,可以想象得到,第一是公路上并無苗人,第二是公路上很少聽說發現土匪。  公路在山上與山谷中盤旋轉折雖多,路面卻修理得異常良好,不問晴雨都無妨車行。公路上的行車安全的設計,可看出負責者的最大努力。旅行的很容易忘了車行的危險,樂于贊嘆自然風物的美秀。在自然景致中見出宋院畫的神采奕奕處,是太平鋪過河時入目的光景。溪流縈回,水清而淺,在大石細沙間漱流。群峰競秀,積翠凝藍,在細雨中或陽光下看來,顏色真無可形容。山腳下一帶樹林,一些儼如有意為之布局恰到好處的小小房子,繞河洲樹林邊一灣溪水,一道長橋,一片煙。香草山花,隨手可以掇拾。《楚辭》中的山鬼,云中君,仿佛如在眼前。上官莊的長山頭時,一個山接一個山,轉折頻繁處,神經質的婦女與懦弱無能的男子,會不免覺得頭目暈眩。一個常態的男子,便必然對于自然的雄偉表示贊嘆,對于數年前裹糧負水來在這高山峻嶺修路的壯丁表示敬仰和感謝。這是一群沒沒無聞沉默不語真正的戰士!每一寸路都是他們流汗筑成的。他們有的從百里以外小鄉村趕來,沉沉默默的在派定地方擔土,打石頭,三五十人躬著腰肩共同拉著個大石滾子碾壓路面,淋雨,挨餓,忍受各式各樣虐待,完成了分派到頭上的工作。把路修好了,眼看許多的各色各樣稀奇古怪的物件吼著叫著走過了,這些可愛的鄉下人,知道事情業已辦完,笑笑的,各自又回轉到那個想象不到的小鄉村里過日子去了。中國幾年來一點點建設基礎,就是這種無名英雄作成的。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所完成的工作卻十分偉大。  單從這條公路的堅實和危險工程看來,就可知道湘西的民眾,是可以為國家完成任何偉大理想的。只要領導有人,交付他們更困難的工做,也可望辦得很好。  看看沿路山坡桐茶樹木那么多,桐茶山整理得那么完美,我們且會明白這個地方的人民,即或無人領導,關于求生技術,各憑經驗在不斷努力中,也可望把地面征服,使生產增加。  只要在上的不過分苛索他們,魚肉他們,這種勤儉耐勞的人民,就不至于鋌而走險發生問題。可是若到任何一個停車處,試同附近鄉民談談,我們就知道那個“過去”是種什么情形了。任何捐稅,鄉下人都有一份,保甲在槽塌鄉下人這方面的努力,“成績”真極可觀!然而促成他們努力的動機,卻是照習慣把所得繳一半,留一半。然而負責的注意到這個問題時,就說“這是保甲的罪過,”從不認為是“當政的恥辱”。負責者既不知如何負責,因此使地方進步永遠成為一種空洞的理想。  然而這一切都不妨說已經成為過去了。  車到了官莊交車處,一列等候過山的車輛,靜靜的停在那路旁空闊處,說明這公路行車秩序上的不茍。雖在軍事狀態中,軍用車依然受公路規程轄制,不能占先通過,此來彼往,秩序井然。這條公路的修造與管理統由一個姓周的工程師負責。  車到了沅陵,引起我們注意處,是車站邊挑的,抬的,負荷的,推挽的,全是女子。凡其他地方男子所能做的勞役,在這地方統由女子來做。公民勞動服務也還是這種女人。公路車站的修成,就有不少女子參加。工作既敏捷,又能干。女權運動者在中國二十年來的運動,到如今在社會上露面時,還是得用“夫人”名義來號召,并不以為可羞。而且大家都集中在大都市,過著一種腐敗生活。比較起這種女勞動者把流汗和吃飯打成一片的情形,不由得我們不對這種人充滿尊敬與同情。  這種人并不因為終日勞作就忘記自己是個婦女,女子愛美的天性依然還好好保存。胸口前的扣花裝飾,褲腳邊的扣花裝飾,是勞動得閑在茶油燈光下做成的。(圍裙扣花工作之精和設計之巧,外路人一見無有不交口稱贊。)這種婦女日常工作雖不輕松,衣衫卻整齊清潔。有的年紀已過了四十歲,還與同伴競爭兜攬生意。兩角錢就為客人把行李背到河邊渡船上,跟隨過渡,到達彼岸,再為背到落腳處。外來人到河碼頭渡船邊時,不免十分驚訝,好一片水!好一座小小山城!尤其是那一排渡船,船上的水手,一眼看去,幾乎又全是女子。  過了河,進得城門,向長街走走,就可見到賣菜的,賣米的,開鋪子的,做銀匠的,無一不是女子。再沒有另一個地方女子對于參加各種事業各種生活,做得那么普遍那么自然了。看到這種情形時,真不免令人發生疑問:一切事幾幾乎都由女子來辦,如《鏡花緣》一書上的女兒國現象了。本地的男子,是出去打仗,還是在家納福看孩子?  不過一個旅行者自覺已經來到辰州時,興味或不在這些平常問題上。辰州地方是以辰州符聞名的,辰州符的傳說奇跡中又以趕尸著聞。公路在沅水南岸,過北岸城里去,自然盼望有機會弄明白一下這種老玩意兒。  可是旅行者這點好奇心會受打擊。多數當地人對于辰州符都莫名其妙,且毫無興趣,也不怎么相信。或許無意中會碰著一個“大”人物,體魄大,聲音大,氣派也好象很大。他不是姓張,就是姓李(他應當姓李!一個典型市儈,在商會任職,以善于吹拍混入行署任名譽參議),會告你,辰州符的靈跡,就是用刀把一只雞頸脖割斷,把它重新接上,#e一口符水,向地下拋去,這只雞即刻就會跑去,撒一把米到地上,這只雞還居然趕回來吃米!你問他:“這事曾親眼見過嗎?”他一定說:“當真是眼見的事。”或許慢慢的想一想,你便也會覺得同樣是在什么地方親眼見過這件事了。原來五十年前的什么書上,就這么說過的。這個大人物是當地著名會說大話的。世界上事什么都好象知道得清清楚楚,只不大知道自己說話是假的還是真的,是書上有的還是自己造作的。多數本地人對于“辰州符”是個什么東西,照例都不大明白的。  對于趕尸傳說呢,說來實在動人。凡受了點新教育,血里骨里還浸透原人迷信的外來新紳士,想滿足自己的荒唐幻想,到這個地方來時,總有機會溫習一下這種傳說。紳士、學生、旅館中人,儼然因為生在當地,便負了一種不可避免的義務,又如為一種天賦的幽默同情心所激發,總要把它的神奇處重述一番。或說朋友親戚曾親眼見過這種事情,或說曾有誰被趕回來。其實他依然和客人一樣,并不明白,也不相信,客人不提起,他是從不注意這個問題的。客人想“研究”它(我們想象得出,有許多人最樂于研究它的),最好還是看《奇門遁甲》,這部書或者對他有一點幫助,本地人可不會給他多少幫助。本地人雖樂于答復這一類傻不可言的問題,卻不能說明這事情的真實性。就中有個“有道之士”,姓闕,當地人統稱之為闕五老,年紀將近六十歲,談天時精神猶如一個小孩子。據說十五歲時就遠走云貴,跟名師學習過這門法術。作法時口訣并不希奇,不過是念文天祥的《正氣歌》罷了。死人能走動便受這種歌詞的影響。辰州符主要的工具是一碗水;這個有道之士家中神主前便陳列了那么一碗水,據說已經有了三十五年,碗里水減少時就加添一點。一切病痛統由這一碗水解決。一個死尸的行動,也得用水迎面的一#e。  這水且能由昏濁與沸騰表示預兆,有人需要幫忙或卜家事吉兇的預兆,登門造訪者若是一個讀書人,一個假洋人教授,他把這一碗水的妙用形容得將更驚心動魄。使他舌底翻蓮的原因,或者是他自己十分寂寞,或者是對于客人具有天賦同情,所以常常把書上沒有的也說到了。客人要老老實實發問:“五老,那你看過這種事了?”他必裝作很認真神氣說:“當然的。  我還親自趕過!那是我一個親戚,在云南做官,死在任上,趕回湖南,每天為死者換新草鞋一雙,到得湖南時,死人腳趾頭全走脫了。只是功夫不練就不靈,早丟下了。”至于為什么把它丟下,可不說明。客人目的在“表演”,主人用意在“故神其說”,末后自然不免使客人失望。不過知道了這玩意兒是讀《正氣歌》作口訣,同儒家居然大有關系時,也不無所得。  關于趕尸的傳說,這位有道之士可謂集其大成,所以值得找方便去拜訪一次。他的住處在上西關,一問即可知道。可是一個讀書人也許從那有道之士服爾泰風格的微笑,服爾泰風格的言談,會看出另外一種無聲音的調笑,“你外來的書呆子,世界上事你知道許多,可是書本不說,另外還有許多就不知道了。用《正氣歌》趕走了死尸,你充滿好奇的關心,你這個活人,是被什么邪氣歌趕到我這里來?”那時他也許正坐在他的雜貨鋪里面(他是隱于醫與商的),忽然用手指著街上一個長頭發的男子說:“看,瘋子!”那真是個瘋子,沅陵地方唯一的瘋子,可是他的語氣也許指得是你拜訪者。你自己試想想看,為了一種流行多年的荒唐傳說,充滿了好奇心來拜訪一個透熟人生的人,問他死了的人用什么方法趕上路,你用意說不定還想拜老師,學來好去外國賺錢出名,至少也弄得個哲學博士回國,再來用它騙中國學生,在他飽經世故的眼中,你和瘋子的行徑有多少不同!  這個人的言談,倒真是一種杰作,三十年來當地的歷史,在他記憶中保存得完完全全,說來時莊諧雜陳,實在值得一聽。尤其是對于當地人事所下批評,尖銳透入,令人不由得不想起法國那個服爾泰。  至于辰砂的出處,出產于離辰州地還遠得很,遠在三百里外鳳凰縣的苗鄉猴子坪。  凡到過沅陵的人,在好奇心失望后,依然可從自然風物的秀美上得到補償。由沅陵南岸看北岸山城,房屋接瓦連椽,較高處露出雉堞,沿山圍繞,叢樹點綴其間,風光入眼,實不俗氣。由北岸向南望,則河邊小山間,竹園、樹木、廟宇、高塔、民居,仿佛各個都位置在最適當處。山后較遠處群峰羅列,如屏如障,煙云變幻,顏色積翠堆藍。早晚相對,令人想象其中必有帝子天神,駕螭乘蜺,馳驟其間。繞城長河,每年三四月春水發后,洪江油船顏色鮮明,在搖櫓歌呼中連翩下駛。長方形大木筏,數十精壯漢子,各據筏上一角,舉橈激水,乘流而下。就中最令人感動處,是小船半渡,游目四矚,儼然四圍是山,山外重山,一切如畫。水深流速,弄船女子,腰腿勁健,膽大心平,危立船頭,視若無事。同一渡船,大多數都是婦人,劃船的是婦女,過渡的也是婦女較多。有些賣柴賣炭的,來回跑五六十里路,上城賣一擔柴,換兩斤鹽,或帶回一點紅綠紙張同竹篾作成的簡陋船只,小小香燭。問她時,就會笑笑的回答:“拿回家去做土地會。”你或許不明白土地會的意義,事實上就是酬謝《楚辭》中提到的那種云中君——山鬼。這些女子一看都那么和善,那么樸素,年紀四十以下的,無一不在胸前土藍布或蔥綠布圍裙上繡上一片花,且差不多每個人都是別出心裁,把它處置得十分美觀,不拘寫實或抽象的花朵,總那么妥貼而雅相。在輕煙細雨里,一個外來人眼見到這種情形,必不免在贊美中輕輕嘆息。天時常常是那么把山和水和人都籠罩在一種似雨似霧使人微感凄涼的情調里,然而卻無處不可以見出“生命”在這個地方有光輝的那一面。  外來客自然會有個疑問發生:這地方一切事業女人都有價,而且象只有“兩截穿衣”的女子有份,男子到哪里去了呢?  在長街上,我們固然時常可以見到一對少年夫妻,女的眉毛俊秀,鼻準完美,穿淺藍布衣,用手指粗銀鏈系扣花圍裙,背小竹籠。男的身長而瘦,英武爽朗,肩上扛了各種野獸皮向商人兜賣,令人一見十分驚詫。可是這種男子是特殊的。是出了錢,得到免役的瑤族。  男子大部分都當兵去了。因兵役法的缺陷,和執行兵役法的中間層保甲制度人選不完善,逃避兵役的也多,這些壯丁拋下他的耕牛,向山中走,就去當匪。匪多的原因,外來官吏苛索實為主因。鄉下人照例都愿意好好活下去,官吏的老式方法居多是不讓他們那么好好活下去。鄉下人照例一入兵營就成為一個好戰士,可是辦兵役的,卻覺得如果人人都樂于應兵役,就毫無利益可圖。土匪多時,當局另外派大部隊伍來“維持治安”,守在幾個城區,別的不再過問。分布鄉下土匪得了相當武器后,在報復情緒下就是對公務員特別不客氣,凡搜刮過多的外來人,一落到他們手里時,必然是先將所有的得到,再來取那個“命”。許多人對于湘西民或匪都留下一個特別蠻悍嗜殺的印象,就由這種教訓而來。許多人說湘西有匪,許多人在湘西雖遇匪,卻從不曾遭遇過一次搶劫,就是這個原因。  一個旅行者若想起公路就是這種蠻悍不馴的山民或土匪,在烈日和風雪中努力作成的,乘了新式公共汽車由這條公路經過,既感覺公路工程的偉大結實,到得沅陵時,更隨處可見婦人如何認真稱職,用勞力討生活,而對于自然所給的印象,又如此秀美,不免感慨系之。這地方神秘處原來在此而不在彼。人民如此可用,景物如此美好,三十年來牧民者來來去去,新陳代謝,不知多少,除認為“蠻悍”外,竟別無發現。外來為官作宦的,回籍時至多也只有把當地久已消滅無余的各種畫符捉鬼荒唐不經的傳說,在茶余酒后向陌生者一談。地方真正好處不會欣賞,壞處不能明白,這豈不是湘西的另一種神秘?  沅陵算是個湘西受外來影響較久較大的地方,城區教會的勢力,造成一批吃教飯的人物,蠻悍性情因之消失無余,代替而來的或許是一點青年會辦事人的習氣。沅陵又是沅水幾個支流貨物轉口處,商人勢力較大,以利為歸的習慣,也自然很影響到一些人的打算行為。沅陵位置在沅水流域中部,就地形言,自為內戰時代必爭之地。因此麻陽縣的水手,一部分登陸以后,便成為當地有勢力的小販。鳳凰縣屯墾子弟兵官佐,留下住家的,便成為當地有產業的客居者。慷慨好義,負氣任俠,楚人中這類古典的熱誠,若從當地人尋覓無著時,還可從這兩個地方的男子中發現。一個外來人,在那山城中石板作成的一道長街上,會為一個矮孝瘦弱,眼睛又不明,聽覺又不聰,走路時匆匆忙忙,說話時結結巴巴,那么一個平常人引起好奇心。說不定他那時正在大街頭為人排難解紛,說不定他的行為正需要旁人排難解紛!他那樣子就古怪,神氣也古怪。一切象個鄉下人,象個官能為嗜好與毒物所毀壞,心靈又十分平凡的人。可是應當找機會去同他熟一點,談談天。應當想辦法更熟一點,跟他向家里走(他的家在一個山上。那房子是沅陵住戶地位最好,花木最多的)。如此一來,結果你會接觸一點很新奇的東西,一種混合古典熱誠與近代理性在一個特殊環境特殊生活里培養成的心靈。你自然會“同情”他,可是最好倒是“信托”他。他需要的不是同情,因為他成天在同情他人,為他人設想幫忙盡義務,來不及接受他人的同情。他需要人信托,因為他那種古典的作人的態度,值得信托。同時他的性情充滿了一種天真的愛好,他需要信托,為的是他值得信托。他的視覺同聽覺都毀壞了,心和腦可極健全。鳳凰屯墾兵子弟中出壯士,體力膽氣兩方面都不弱于人。這個矮小瘦弱的人物,雖出身世代武人的家庭中,因無力量征服他人,失去了作軍人的資格。可是那點有遺傳性的軍人氣概,卻征服了他自己,統制自己,改造自己,成為沅陵縣一個頂可愛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大先生”,或“大大”,一個古怪到家的稱呼。商人、妓女、屠戶、教會中的牧師和醫生,都這樣稱呼他。到沅陵去的人,應當認識認識這位大先生。  沅陵縣沿河下游四里路遠近,河中心有個洲島,周圍高山四合,名“合掌洲”,名目與情景相稱。洲上有座廟宇,名“和尚洲”,也還說得去。但本地的傳說卻以為是“和漲洲”,因為水漲河面寬,淹不著,為的是洲隨河水起落!合掌洲有個白塔,由頂到根雷劈了一小片,本地人以為奇,并不足奇。  河南岸村名黃草尾,人家多在橘柚林里,橘子樹白華朱實,宜有小腰白齒出于其間。一個種菜園的周家,生了四個女兒,最小的一個四妹,人都呼為夭妹,年紀十七歲,許了個成衣店學徒,尚未圓親。成衣店學徒積蓄了整年工錢,打了一副金耳環給夭妹,女孩子就戴了這副金耳環,每天挑菜進東門城賣菜。因為性格好繁華,人長得風流俊俏,一個東門大街的人都知道賣菜的周家夭妹。  因此縣里的機關中辦事員,保安司令部的小軍佐,和商店中小開,下黃草尾玩耍的就多起來了。但不成,肥水不落外人田,有了主子。可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夭夭的名聲傳出去了,水上劃船人全都知道周家夭夭。去年(一九三七年)冬天一個夜里,忽然來了四百武裝嘍+ゴ蜚淞晗爻牽*城邊響了一夜槍,到天明以前,無從進城,這一伙人依然退走了。這些人本來目的也許就只是在城外打一夜槍。其中一個帶隊的稱團長,卻帶了兄弟伙到夭妹家里去拍門。進屋后別的不要,只把這女孩子帶走。  女孩子雖又驚又怕,還是從容的說,“你搶我,把我箱子也搶去,我才有衣服換!”  帶到山里去時那團長問,“夭夭,你要死,要活?”  女孩子想了想,輕聲的說,“要死。你不會讓我死。”  團長笑了,“那你意思是要活了!要活就嫁我,跟我走。  我把你當官太太,為你殺豬殺羊請客,我不負你。”  女孩子看看團長,人物實在英俊標致,比成衣店學徒強多了,就說:“人到什么地方都是吃飯,我跟你走。”  于是當天就殺了兩個豬,十二只羊,一百對雞鴨,大吃大喝大熱鬧,團長和夭妹結婚。女孩子問她的衣箱在什么地方,待把衣箱取來打開一看,原來全是預備陪嫁的!英雄美人,可謂美滿姻緣。過三天后,那團長就派人送信給黃草尾種菜的周老夫婦,稱岳父岳母,報告夭妹安好,不用掛念。信還是用紅帖子寫的,詞句華而典,師爺的手筆。還同時送來一批禮物!老夫婦無話可說,只苦了成衣店那個學徒,坐在東門大街一家鋪子里,一面裁布條子做紐絆,一面垂淚。  這也可說是沅陵縣人物之一型。  至于住城中的幾個年高有德的老紳士,那倒正象湘西許多縣城里的正經紳士一樣,在當地是很聞名的,廟宇里照例有這種名人寫的屏條,名勝地方照例有他們題的詩詞。兒女多受過良好教育,在外做事。家中種植花木,蓄養金魚和雀鳥,門庭規矩也很好。與地方關系,卻多如顯克微支在他《炭畫》那本書里所說的貴族,凡事勸不干涉主義”。因為名氣大,許多不相干的捐款,不相干的公事,不相干的麻煩不會上門。樂得在家納福,不求聞達,所以也不用有什么表現。對于生活勞苦認真,既不如車站邊負重婦女生命活躍,也不如賣菜的周家夭妹,然而日子還是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由沅水下行百十里到沅陵屬邊境地名柳林岔,——就是湘西出產金子,風景又極美麗的柳林岔。那地方過去一時也有個人,很有意思。這個人據說母親貌美而守寡,住在柳林岔鎮上。對河高山上有個廟,廟中住下一個青年和尚,誠心苦修。寡婦因愛慕和尚,每天必借燒香為名去看看和尚,二十年如一日。和尚誠心修苦,不作理會,也同樣二十年如一日。兒子長大后,慢慢的知道了這件事。兒子知道后,不敢規勸母親,也不能責怪和尚,唯恐母親年老眼花,一不小心,就會墮入深水中淹死。又見廟宇在一個圓形峰頂,攀援實在不容易。因此特意雇定一百石工,在臨河懸巖上開辟一條小路,僅可容足,更找一百鐵工,制就一條粗而長的鐵鏈索,固定在上面,作為援手工具。又在兩山間造一拱石頭橋,上山頂廟里時就可省一大半路。這些工作進行時自己還參加,直到完成。各事完成以后,這男子就出遠門走了,一去再也不回來了。  這座廟,這個橋,瀕河的黛色懸崖上這條人工鑿就的古怪道路,路旁的粗大鐵鏈,都好好的保存在那里,可以為過路人見到。凡上行船的纖手,還必需從這條路把船拉上灘。船上人都知道這個故事。故事雖還有另一種說法,以為一切是寡婦所修的,為的是這寡婦……總之,這是一個平常人為滿足他的某種愿心而完成的偉大工程。這個人早已死了,卻活在所有水上人的記憶里。傳說和當地景色極和諧,美麗而微帶憂郁。  沅水由沅陵下行三十里后即灘水連接,白溶、九溪、橫石、青浪,……就中以青浪灘最長,石頭最多,水流最猛。順流而下時,四十里水路不過二十分鐘可完事,上行船有時得一整天。  青浪灘灘腳有個(www.lz13.cn)大廟,名伏波宮,敬奉的是漢老將馬援。  行船人到此必在廟里燒紙獻牲。廟宇無特點,不出奇。廟中屋角樹梢棲息的紅嘴紅腳小小烏鴉,成千累萬,遇下行船必飛往接船送船,船上人把飯食糕餅向空中拋去,這些小黑鳥就在空中接著,把它吃了。上行船可照例不光顧。雖上下船只極多,這小東西知道向什么船可發利市,什么船不打抽豐。  船夫說這是馬援的神兵,為迎接船只的神兵,照老規矩,凡傷害的必賠一大小相等銀烏鴉,因此從不會有人敢傷害它。  幾件事都是人的事情。與人生活不可分,卻又雜糅神性和魔性。湘西的傳說與神話,無不古艷動人。同這樣差不多的還很多。湘西的神秘,和民族性的特殊大有關系。歷史上“楚”人的幻想情緒,必然孕育在這種環境中,方能滋長成為動人的詩歌。想保存它,同樣需要這種環境。   沈從文作品_沈從文散文集 沈從文:爹爹 沈從文:水車分頁:123


Facebook在線直播人數灌水包月
買直播人數最穩定- 蝦皮Shopee在線買直播人數包月 Instagram在線衝觀看人數包月最多人使用的刷直播人數系統- TikTok在線衝觀看人數包月 YouTube在線衝直播人數衝直播人數最快速- 衝Facebook直播人數包月 Facebook在線衝觀看人數包月

arrow
arrow

    t60drs4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